2009年3月9日星期一

追忆我村的天体主义

这两天“裸泳”、““裸浴”突然火起来,不过,不是在水里,是在网上。

昨天晚上,我也“裸浴”了一回,当然,不是在海滩上,是在浴室里。之后,又“裸睡”了一夜。今天早上起来,精神仍有些萎縻,也许只是裸睡还不够“环保”,假如“裸奔”一下,想必会更加振作。

其实,裸泳、裸浴、裸奔,这些时尚玩意儿,都是我玩剩的。30多年前,俺就是个“天体主义者”。

那时,中国人民已经站起来,当家做主了20多年,社会发展神速,广阔天地中的农民很快达到了发达国家最最时尚青年的理想生活,生活状态特别“环保”,特别“回归自然”,墙是天然材料做的——土坯,绝对不含甲醛,屋顶上全是茅草,人人都崇尚素食,不爱吃肉,杀一口猪一年才吃完。

人际关系也不象现在这么复杂这么疏远,特融洽,一家人好得穿一条裤子,当然,这样说有些夸张,人均两条裤子还是能达到的,但夏天换洗得太频繁,就有点周转不过来,于是小男孩们就索性一人发一套皇帝的新衣,一穿就是两个月。如果那个年代的美国嬉皮士有幸访问中国农村,看到满村的光腚小孩,一定会宾至如归,深深感受到天朝上国的先进性——“天体”从娃娃抓起。

俺有幸赶上了那个时代,所以很环保很时尚很本真的裸了几个夏天。

大人们还是有些保守的,平时都穿裤子,最多是光光膀子。男人光膀子不限场合,40岁以上的中老年妇女,一般是限自己家,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,个别性情奔放的不受第二条的限制,家里来了客人,也赤诚相待,很有几分亚马逊部落的风情。个别地区,亚马逊风情会扩散开来,不限于私室,不限于农村,成为城市街头一景。

王小波在一篇文章写到,某个盛夏之夜,他投宿淮河边上一座城市,酷热难耐,只好上街。发现树下乘凉的人群很怪异,男人还有些穿着上衣,而中老年妇女几乎一律赤膊。于是,水银灯下呈现出一片恐怖的场面,恍若“人间地狱”。

赤个膊,就恐怖了,如果小波老师不幸误入天体海滩,恐怖定会加倍,那可是全裸。其实这样表态,违反了政治正确,暴露了不健康,不环保的思想本质,跟某些台湾媒体造谣说天体营比大比凸,犯了同样的错误。与一个同性恋支持者的身份颇不相称。既然断背山都能接受,个别中老年妇女暴露一下下垂的乳房,又有什么关系呢。李银河老师注意,下次再版小波老师的文集,请删掉这一段。

小波老师记述的是比较生猛的个案。俺有点奇怪,为什么那些人不去淮河里裸泳,却在水银灯下半裸着呢。也许淮河的水太深,或者太脏?

我们村的河不深,水清,一到夏天,很自然成为天体浴场。白天归男人,晚上归女人。白天,女人一般要退避三舍,以免“有伤风化”。晚上,女人则在夜色的掩护下裸泳。大多数男人比较自觉维护这种秩序。难免有个别饥渴的老光棍违反默认的时间安排,趁着天黑“打入敌人内部”,过把干瘾,当然,这种活动风险较大,一旦被发现,免不了皮肉受苦。

综上所述,我村人民的天体主义,主要是从娃娃抓起的天体、陆地上的半天体、水中的男女隔离的天体,境界还不够,还处于“独上高楼、望尽天涯路”的初级阶段。离男女混浴的高层次的天体主义尚有很大差距。这是需要承认的。

很可惜,随着西方腐朽的工业文明的入侵,拜金主义的盛行,我村与广大中国人民一道误入了“现代化的陷阱”。多年之后,俺再次回到故乡,发现小孩子们都穿上了运动短裤。河也干了,再没有了光天化日下光腚游泳的汉子。

呜呼哀哉,我村的天体主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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