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,我家后面的展春园发生了一起悲剧。一个买水果的“外地来京人员”,某天早上进货,几箱草莓放在三轮车上,在途中被人偷走三箱。这位大哥一时想不开,跳楼了,留下妻子和即将升初中的孩子。
三箱草莓,一条人命,一个残破的家庭,这样的换算公式,对于不少人来说是不可思议。以司马迁的标准,也许这样的死,轻于鸿毛。但对于在异乡沉重浮生的他来说,三箱草莓,足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那天早上从同事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之后,一整天都很难过。尽管悲惨的故事听过很多,但这件事距离太近了,近到无法仅仅当作一个故事。那个小贩,也许不久前我还从他那里买过水果,也许史奴比老师还跟他侃过价,也许再过几天,他会到我的办公室畏畏缩缩地为他的孩子报名初中借读。
晚上向史奴比老师转述这个故事时,说到跳楼,竟然哽咽到说不出话来。出乎意料的是随后史奴比老师对此事的评价,她认为这个自杀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太差,如果有过“上山下乡”的锻炼,会更坚强,不至于为三箱草莓而寻短见。听了她的话,我欲哭无泪。
我不同意她的分析。一个背井离乡的农民在城市底层所得到的“锻炼”与“激情燃烧的岁月”里那些知青相比,吃苦和受累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而知青们所拥有优越感,还有未来回城的盼望,他是没有的,他没有未来,那个他已经离开的故乡,已经回不去,而这个城市,又注定不属于他。他有足够的理由“心理脆弱”。据说他的孩子成绩不好,也是促始他走上绝路的因素之一。那个孩子,假如到我们学校报名参加考试,恐怕也不会录取。想来借读的外地孩子太多,我们只能,或者说正好可以,择优录取。
听了这个故事我很难过,在选择自杀的那一刻,他一定经历了绝望。试着去想象他当时那种绝望让我很难过。
回复删除对不同的人群,苦难的标准是不一样的。
让我面临同样的境遇,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同样的事。